“……師姐，那半顆聖魔舍利是你拿走的？”

“……是，是我。”

在一片狼藉的房間裏，面對五師弟石應虎的疑問，燕飛飛遲疑片刻，略有些艱難地回應答道。

而在這時候，之前的一幕幕畫面在石應虎腦海中回放：

自己初來時，飛飛師姐包紮著的手臂/聖魔舍利的源能氣機，要以血肉包裹著才能壓制/在得知青州市平民的死傷時，師姐難受的吃不下飯，好幾天方才緩和過來。

這些信息其實都在隱晦的提示著自己，只是自己太過相信燕師姐了，萬萬沒想到是燕飛飛師姐昧下了聖魔舍利。

“師父知道嗎？宗門知道此事嗎？”

“都不知道……老五，這顆聖魔舍利的魔性已經被李元烈消磨大半了，我斷過一臂，根基受損，這輩子若是沒有足夠的機緣，終生無望先天境，師姐，師姐沒有辦法。”一邊說著一邊流淚，石應虎可以感受到燕飛飛心中的掙紮與難受。

真氣，是修煉者體內精氣、精神意志，混合天地源能經內功運轉，提煉出來的一種排它性生命能，斷掉一條手臂，比之正常修煉者體內的精氣總量就削弱兩層，最要命的是內天地經脈竅穴體系的缺失，武者晉升傳奇境界本就非常艱難，這一受損，自然就變得更加艱難了。

燕飛飛雖然移植血參魔臂，似乎恢覆得不錯，但從突破傳奇先天境的角度來看，她移植血參魔臂恐怕還不如不移植，因為血參魔臂提供的精氣雖然更強盛，但終究不如自己自然長出的手臂，恐怕還存在一些駁雜真氣純度的負面影響。

石應虎一伸手，天花板上釘著的天命刀就如同受到牽引般，被吸扯過來，燕飛飛看到這一幕有些恐懼地接連向後退了兩步，神情驚恐。

“還說你沒受魔性影響，你以為我會殺你？殺了與我朝夕相處，一個鍋裏攪飯勺，給我洗衣做飯的四師姐！？”喝罵著，瞪了燕飛飛半晌，石應虎提刀轉身，一刀捅死了地面上昏迷著的矮壯男子。

而另一名紅裙女子雖然身受重傷，但她還保留著意識的清醒，看到石應虎提著刀向自己走過來，她竭力地往後縮，竭盡全力地向後挪動躲避，然而，又哪裏逃得掉。

“活著的魔道傳奇要比死掉的更值錢，本想留著你們一命，怪就怪你們知道了自己不該知道的。”手起刀落，這個紅裙女子也被石應虎一刀梟首了。

“四師姐，你這件事瞞誰都可以但不能瞞著宗門，也根本就瞞不了宗門，你現在隱瞞著，沒人能發現，日後你功力異常性增長，宗門高層稍一調查就會知道是怎麽一回事，你覺得你能光憑半顆聖魔舍利就成功沖上傳奇境界？一樣需要宗門支持的。”

“那……那怎麽辦？”知道五師弟石應虎肯幫自己，燕飛飛因此長舒了一口氣，她知道憑師弟在宗門的影響力，也許真的能幫自己壓下這件事情。

“你先告訴我，那一夜你到底做過什麽，是怎麽得到這顆聖魔舍利的，這次別再瞞著了，否則再被人查出破綻，連我都幫不你。”

“好，好的。”

燕飛飛想了想，回憶了一下那一夜的情景，然後她開口言說道：“那天晚上，周雲鶴接到古劍集團的暗線情報，知曉了李元烈的藏身處，也知道李元烈很可能正處於吞噬消化聖魔舍利的關鍵期，因此他鼓動我們去進行突擊……”

那天晚上，是暴雨如瀑的長夜。

周雲鶴的計劃成功了前半部分，他們的確幹擾打斷了李元烈的吞噬煉化，在這種狀態下，近三十人的正道精英弟子圍殺一名強三階的武道宗師/走火入魔狀態，其成算是非常高的，因此大家都非常的亢奮，奮勇爭先。

然而，李元烈終究並不是那麽好殺的，在重傷狀態下他居然完成了對聖魔舍利一半真元的轉化，突破到傳奇境界，反過來沖殺屠戮正道精英弟子，也就在這時候，青州市的駐守武者“鐵膽飛熊”童真殺至，他第一時間想去奪剩餘一半的聖魔舍利。

李元烈及時察覺，回身施展天殘腳絕學，兩人對攻一招，而在強大真氣的對沖當中，那枚聖魔舍利被排斥開，就像一枚子彈般意外打入到燕飛飛的手臂當中。

“那天晚上，說實話若不是聖魔舍利源能擴散，助漲了我的功力，我恐怕根本就無法在李元烈後期的追殺中逃走……童真那個混蛋畏死避戰，後來直到青州市特種部隊趕到，他才現身出來，若是他肯出手我們也不會被殺掉十三個人。”言說到這裏時燕飛飛有些憤恨得咬牙切齒，那一晚，自己與華雲也差點就死掉。

“童真這種老江湖，老奸巨猾，李元烈突破成功，忘死搏命，他當然不肯為你們這些非親非故的小輩同李元烈玩命，不過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讓李元烈成功逃掉，今日之局勢有他一大半責任。”石應虎在聽過燕飛飛的話後，這樣言道。

“那，師弟，我的事怎麽辦？”

“實話實說，向師尊，向宗門如實告知此事。事已至此，聖魔舍利已經與你高度融合了，雖然會大幅降低宗門對你的忠誠評估，但日後只要四師姐你能晉升傳奇境，這便是值得的，若是不能，四師姐你這輩子也別想在宗門內受到重用了。”

這種事私下瞞著不上報宗門，宗門高層後期通過蛛絲馬跡發現此事，燕飛飛的在宗門的隱藏忠誠評估記錄上，恐怕就直接清零了。

主動向宗門告知此事，雖然也會大幅降低忠誠評估，但總會留下二十到四十分左右的忠誠評估，再加上石應虎作保，雖然還是會有一些懲罰，但問題就不太大了。

雖然在這件事後，純陽宗依然會讓燕飛飛消失一段時間，但不看僧面看佛面，總不至於把石應虎的師姐直接給按死。

大概商量了一下，見燕飛飛完全認可，石應虎也呼出一口氣，沒再說什麽。

因為，那一夜換作是自己的話，若有機會，恐怕也會渾水摸魚，人無橫財不富，馬無夜草不肥，在武道圈裏想要往上爬，自身的努力是一個方面，因緣際遇也是一個方面。

“師姐，現在這魔臂，與你的融合情況怎麽樣了？”走到近前，石應虎這樣問道。

“氣機貫通，脈絡相連，對我的功力助漲極速，每天哪怕不打坐練功，都可以感受到功力在提升。”燕飛飛也沒有隱瞞石應虎，舉起恢覆正常的左手臂，這樣言道。

“難怪你舍不得交出來，但畢竟不是自己錘煉出來的真氣，這種外來異種真氣可能會影響你的心性，燕師姐你這段時間要多修心法，誦道藏，化心魔為神通，你的心性已經多少有一些受影響了。”就在石應虎與燕飛飛言談的時候，有警車聲遠遠傳來，果然，無論國內還是國外，警察永遠都是最後到達的。

這一夜，邪魔九道對於正道發動的襲擊，不僅僅是一兩例子而已，而是十幾例之多。

有一些成功，有一些失敗，還有幾例是慘烈的同歸於盡結局，一位魔道高手同一名正道高手，雙方廝殺交戰到鬧市，那名魔道高手在自身逃生無望的情況下，催動“修羅血雨”魔功，自身粉爆，但同時也直接把整個鬧市都化為血獄，現場景象恐怖無比。

但在這一夜的戰鬥當中，就可以看出魔道的實力事實上是不如正道了，在魔道掌握主動權與先手的情況下，雙方依然近乎打平，損傷相近，這已經充分說明絕對實力上的差距。

魔道高手很多都像那名矮壯漢子一樣，通過各種方法極限強化自己的優勢，然後再通過各種彌補法門掩蓋自己的劣勢，若對手看不破，他真的就是非常難纏的傳奇武者，硬稱之為“先天大金剛”也算不得自誇。

蒼龍星球的武道金剛境本來就有著很大問題，然而若是被看穿破綻的話，這些短板存在就致命了。

因此魔道傳奇往往都很兇殘，缺少正道傳奇大宗師的那種雍容氣度，他們往往是為了掩蓋自身短板破綻，因此出手必奪人命，最後將見過自己出手的人全部殺死，自己的武功體系才是相對安全的。在某種意義上講，這其實是一種自我保護本能。

在這一役當中，石應虎獨自一人滅掉邪異門兩大傳奇先天境，過去緊急支援的特種戰士剩下的工作就剩打掃戰場了，這份戰績令光頭虎的威名在青州武道圈名動一時。

當然，這同時也更進一步加深了石應虎與邪異門之間的仇怨。

而在寫給宗門的戰報中，石應虎卻把一半功勞推到了燕飛飛的身上，燕飛飛現在多少算是戴罪之身，能拉一把就盡量拉一把，當然，也不能編的太過分，石應虎若說邪異門的兩名傳奇先天境高手全都是燕飛飛殺的，宗門高層會懷疑石應虎在汙辱長老們的智商。

將反覆修改的電子郵件給宗門發過去之後，石應虎能做的也就都做了，師兄妹四人依然繼續住在郊區的二層別墅內，並沒有選擇換地方。

經這一役的搏殺之後，青州市全城戒嚴，炎黃軍人荷槍實彈的在街面上巡視，邪魔九道氣焰再盛，也要消停一段時間了。

邪魔九道若是可以站出來硬剛軍隊，硬剛整個炎黃，魔道中人也不至於一直隱身於陰影黑暗當中，不敢行走於陽光之下。

……

修煉石室當中，石應虎盤膝而坐，正在參悟著新獲得的功法口訣。

嚼鐵大法作為天下橫練的根基性法門，對於石應虎有著巨大的意義，因此自然是兌換出來沒說的。

石應虎修煉氣血系武學，在晉升丹道人仙境後，胃氣本身就已經非常強盛了，以至於吃肉不吐骨頭。

敲骨吸髓算什麽，石應虎吞咬牛羊骨頭嚼碎成粉一起咽下去，用以平抑過於強盛的胃氣。畢竟腸胃功能太強，消化太快，胃裏總是什麽都沒有，這也是不好。

然而，這卻是氣血系武學洗髓換血帶來的自然強壯。

而這門嚼鐵大法卻截然不同，是真氣系的頂級武功，雖然本身並無什麽攻防效果，但神武系統說，這門功法在臟腑之氣的修煉上獨步天下，那便真的是獨步天下………只是，修煉起來卻並沒那麽容易的。

內功，是不能摻雜亂練的，否則稍有不對，輕則經脈錯亂，武功盡失，重則走火入魔，暴斃而亡。

石應虎能練成太極冥神赤龍訣，一是走狗運，二是太極神功本身就玄奧深湛，本質上講它就是道魔一體的功法，既至陽至剛又至陰至柔，光暗一體，道魔合一，因此才可以同時駕馭赤龍真氣、白虎刀煞。

但得自滅情絕意道的冰心訣心法，石應虎就無法用陰屬性真氣白虎刀煞來修煉了，這也是滅情絕意道不介意門中高手隨身攜帶著秘籍的原因，根本功法不合，很可能秘籍扔給你，你都沒法練。

嚼鐵大法也是這樣，作為魔教十大鎮教神功之一，它需要配套的內功修煉出配套的真氣，才能完成整個功法循環，石應虎雖然兌換出秘籍，但除了記了一腦門子功法口訣與真氣運行圖外，其實沒什麽收獲，以後像這種情況恐怕會越來越多的遇到。

越是高級，頂級乃至絕學級的功法，越是需要下設性的根基性功法，越是獨到的功法，特定的要求也就越多。

嚼鐵大法，需要修煉者導引真氣運煉於胃臟周圍的諸多經絡竅穴，然後再運散於周身，石應虎一看這行功要求，就知道憑赤龍白虎真氣，自己肯定沒辦法修煉，以赤龍白虎真氣的超高殺傷性，這麽練功約等於吞金自殺。

同肌肉組織還不同，臟腑是非常脆弱的，同時沒有痛覺感知系統，一個行功不慎傷損五臟，不是鬧著玩的。

“金蟾吐納術應該就是嚼鐵大法的前置功法，可是我也不可能再去兼修一門內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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